腊月廿七的鱼市码头,卸货区飘着带冰碴的咸腥气。
林深把最后二十箱冻鲭鱼垒上叉车时,右手小指突然抽搐——那是曾被陶罐封存的部位在预警。
集装箱卡车喷出的黑烟里,隐约浮着澳门赌场的霓虹残影。
"小林,财务部领工资!
"主管老陈抛来半包红双喜,烟盒上积着层晶盐。
这是林深在冷链物流公司的第189天,工牌照片里的他还带着江边夜奔的戾气,如今都被零下25℃的冷库磨成了呵出的白雾。
工资条显示6324.67元,精确到分的数字让他想起那个血色筹码的夜晚。
ATM机吐出钞票时,他习惯性数了三遍——过去赌钱时养成的肌肉记忆,现在变成戒断反应的镇静剂。
"深哥,三缺一!
"装卸工大刘扒着更衣柜喊。
储物间飘来方便面与扑克牌混杂的气味,几个工友正在铁皮箱搭的牌桌上玩斗地主。
林深注意到他们用螺丝帽当筹码,有个泛着铜绿的恰好是袁大头尺寸。
冷库警报突然嘶鸣,林深借口检查制冷机逃离。
过道结满冰霜的玻璃上,映出他身后晃动的藏青色衣角。
自从澳门归来,摆渡老人的幻影总在数字"7"出现时尾随:七点零七分的打卡机,七号冷库第七层货架,甚至工资条上小数点后的67。
三月梅雨季,公司接下一批古董瓷器运输订单。
林深在给乾隆粉彩瓶缠气泡膜时,发现某只梅瓶的冰裂纹走向,竟与老人陶罐上的裂痕完全一致。
收藏家助理苏晚戴着口罩出现,眉眼像极了溺亡的苏晴。
"这批要送去澳门拍卖。
"她递来的交接单上,委托人签名处盖着血红指印。
林深触碰印泥的瞬间,听见陶窑里槐树枝爆裂的噼啪声。
集装箱监控屏显示零下18℃,但梅瓶表面正渗出细密水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