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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屿川什么也没问,连一句你为什么在这也没有问。
我知道他天资聪颖,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就能猜到。
那个他最不愿意去想,也最不可能的就是答案。
在他得知李双没有带我出城就被锦衣卫抓走的时候。
他下意识想的是我还被留在城中的某个地方,或许苟延残喘的活着,或许被金吾卫或是锦衣卫抓了起来,也或许是拿到了路引出城去了。
可他从没想过我还在府中。李双没有接到我。
那他大张旗鼓的找了这么久,前厅后院的每一个下人都知道丞相在找人。
为什么我始终没有出现。
高屿川后退了两步,被门槛绊倒踉跄了一下,又很快朝着我的院落大跨步的走过去。
他曾经站在院落门口看过很多次,这所破败的院落。
连门口的那棵杏树是什么时候发的新芽他都知道。
可他一次都没有进去过,一次都没有。
我看到高屿川猛的在门口站住脚步,然后扶着心口,惨白着脸喘了口气。
然后他动作很轻的推开那扇门。
院内杂草横生,和他三个多月之前最后来过得那次一样。
无人打理,肆意妄为的疯长。
房间门大开着,他却不敢再上前一步。
雨后的泥土和青草味也压不住从里面传出来的腐败味道。
高屿川站在院子正中间,两道眼泪从他眼角划落。
我想起我很久之前,边看画本子边开玩笑同他说的。
高屿川,你若是什么时候为我流泪,我也算死而无憾了。
他抿那会儿着嘴模样不高兴,夺过我手里那本《风流才子俏佳人》,低声说了句。
什么不入流的话本。
又往我手里塞了本《孙子兵法》。
我那时候想高屿川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。
我死了他不拍手称快就好了,怎么会流泪,真是个白痴问题。
现在他真的在为我流泪,可我一点也不觉得痛快。
那种蚀骨的痛我没有身体也能感知的到。
就像是高屿川此刻的痛,也毫不留情的同步给我感受了一遍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