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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栩把我送回医馆,自己重返京城,找宋玉藻取解药。

我告诉他,裴遇并不是什么情郎,而是愿意为我解毒的恩人。

他也亲自向裴遇赔礼,将他放回。

小郎中仍是风姿翩然,仁心妙手。

背地里却忍不住不停地和我说杜栩的坏话。

「淮王不是良人,姑娘千万不要心软。

「在下也会继续调配解药,不让姑娘欠淮王的人情。」

顿了顿,他又好奇道:

「姑娘和他说了什么,让淮王自己回京城去了」

我只是笑笑,手上麻利地分拣各种草药。

杜栩逃也似的走了,是因为他心虚。

五年前,我好不容易攒够了赎买自身的银两,交给江南教坊司。

知府设宴那日,我本已是自由身。

收拾行囊,准备回故乡了。

谁料杜栩点名要听渔仙调,教坊司中,只有我会唱这一曲。

我念着旧情,在宴上最后表演了一次。

歌唱得动听,淮王满意,领赏退下,这件事本该到此了结。

第二日,知府却派人找到我,说淮王买下了我,要带回京城去。

我包袱里的身契不翼而飞,收了我赎身银两的官员无故失踪。

被带上淮王府的马车前,无论我怎么哀求分辩,说我已是自由身。

都没有人相信我,愿意听我说。

教坊司的姑姑摸着我的额发,叹了口气。

「阿春,这是你命里的富贵,逃不开的。」

杜栩待我确实不同凡响,我本已认了命。

某日路过正院时,却听见管家问杜栩:

「王爷如今与阿春姑娘心意相通,当年让人偷来的身契,是不是寻个好日子烧了,让阿春姑娘高兴高兴」

杜栩拨弄着檐下的雀鸟,漫不经心道:

「再说吧。

「阿春性子倔强,要没了身契,哪天和本王吵架,她立刻就包袱款款回江南去了。

「到时候,本王就派你这个蠢货,去江南一寸一寸地翻地皮。」

管家乐呵呵地,连声说阿春姑娘心里只有王爷,怎么会和王爷吵架呢

杜栩也只是玩笑,听他吹嘘得意起来,要他去寻好兰草送我。

那天夜里,我拿着剪刀,把那棵兰草挖出来,一寸一寸剪了,烧成了灰。

从前就是谎言相待,又何谈一辈子的真心

裴遇大抵真是医仙转世。

在他用心诊治下,我的嗓子一日一日好转。

从能啊啊地嘶哑发声,到能咬准几个字。

再到毒性全消,能清清楚楚,叫出裴遇的名字。

裴遇摸着我的咽喉,倾身细听。

「裴——遇。」

我低低道,「小裴郎中,神医妙手——」

小郎中看着我的眼睛,竟有几分呆住了。

鸦羽似的睫毛,也变得湿漉漉的。

「阿春姑娘。」

他突然道,「裴某......裴某有些话要说。

「在下今年二十有四,无父母兄弟,行医救人为业。家有医馆一间,薄田半亩,存银二十两。

「虽然简薄,愿意全送给姑娘,充作聘礼。」

医馆门外,杜栩勒停了千里马,翻身下来。

满脸笑意,捧出一个小药瓶,献宝似的要交到我掌心。

正好听见最后一句:

「姑娘可愿嫁给裴某,做裴某唯一的妻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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