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针注入身体的瞬间,贺时隽的记忆回到了七个月前。
就是从这天开始,他被交到了“冒牌”沈南桉手中。
萧铎拿着被血染红的几封信交给她:
“剩余的信都被那些chusheng们烧了,只剩下这几封,是阿隽用断掉的手指沾血写的,他清醒的时候一直写。”
“他说,他总该为心爱的女孩留下点什么。”
女孩攥着那几封信,眼泪掉得像绝了堤的潮水。
她攥着自己的手,紧紧地攥着,像抓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。
她带他去了租的小房子,很小,但很温馨。
周围种满了他信里写到的绿植。
他曾不止一次坐在断壁残垣上想,要是结束了战地记者的工作,他要和沈南桉长长久久地在一起。
夏天吃瓜,还要看那葡萄藤长满一爬架,一定很好看。
如今那些东西就这样真切地出现在他眼前。
他想,这次那些人的手段可真高明啊,他们一定找了中文翻译。
才能做出这么逼真的局。
于是他事事不配合,毁掉女孩的葡萄架。
一次又一次将匕首扎进女孩身侧,威胁她:
“放了我,不然就杀了你!”
女孩每次听到这句话总是笑眯眯的,她说:
“贺时隽,你跑不掉了,这辈子下辈子,你都要和我绑在一起!”
只有最后那次,女孩听到那个死字,眼里立刻蓄满了泪。
她用脖子迎向他手中的匕首,声音颤颤地问他:
“贺时隽,要是我命不该绝,你就陪我看一场烟花吧。”
她看起来像是快碎了。
这次,贺时隽终于看清了女孩的样子。
赫然是沈南桉。
贺时隽骤然睁开眼,心脏跳得疼痛不已。
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消失。
他不敢想这么长的时间里,沈南桉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心理医生将手掌放在贺时隽的后背上,轻声问道:
“最后这一针,你还打吗?”
“打。”
第三针的记忆,是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。
画面中,他像个局外客,看着萧铎拿着水果刀猛地扎进心脏。
看着萧铎的家人打电话给沈南桉,请她为萧铎主持葬礼。
那天沈南桉几乎要疯了,贺家找不到贺时隽,无人商店也找不到。
她踉跄着到处跑,到处问,两只鞋都跑掉了。
可沈南桉自己却顾不上。
不知何时开始,女孩开始流鼻血,怎么都止不住。
他飘在空中,看着女孩手足无措地擦血,可是越擦越多。
沈南桉坐在马路边嚎啕大哭:
“怎么办啊贺时隽,怎么办啊,我好像活不了了。”
“贺时隽,我好疼啊,你抱抱我吧。”
可回应女孩的只有风声呜咽,谁也不理她。
不知过了多久,鼻血终于止住。
女孩踉跄着又深一脚浅一脚地找人。
等她终于找到贺时隽,男人却牵着沈微的手,将她狠狠甩开。
贺时隽这才发现,那天沈南桉究竟流了多少血。
梦境戛然而止,贺时隽满眼通红地坐起来,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。
他面带哀求地问心理医生:
“求求你告诉我,南桉,我的南桉在哪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