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袁那连着几天闷闷不乐，也不去票友会找不痛快了。蒋晴倒是看不出来，她每天还跟往常一样，早上泡花茶，中午去菜市场挑嫩豆角，下午打扮得漂漂亮亮去票友会排练。老袁送她到门口。
“今儿个你不去？”
“我去干嘛，碍事也添乱。”
蒋晴觉得奇怪——这老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好好说话了？以往同样的话从他嘴里一定是横着出来的。不去也得贬低几句——你们玩的那东西，没劲！
但今天，袁和生站在门口，目送蒋晴的背影走远，像是看着一个越走越轻的梦。
去票友会的这些日子，看着蒋晴和吴先生一唱一和，配合得天衣无缝。他懂她哪半边脸更上镜，她能靠他一个眼神调整角度。台下有人调侃：“吴先生拍得是真好，蒋老师演得也入戏，像一对老搭档！”蒋晴没否认，笑着把话接了下去：“我们这是‘光影里的默契’。”
光影个头，老袁心里冷哼了一声。他在一旁看着，只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。
他其实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。蒋晴不是那样的人，他们结婚几十年，吵架不断、拌嘴没停，但从来没有往那方面琢磨过。可他也知道，人是会变的——不是变心，而是变得“不再需要你”。
那天下午他也没出门下棋，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。抽完三根，还是心堵。于是他把袁帅从屋里薅出来：“去，给我买瓶酒。”
“什么酒，干嘛用？”
“干嘛？喝呀！”
“谁喝？”
“我喝！”
袁帅抬起眼，用惊讶的目光审视着老爸。老袁平时没有每餐喝一点的习惯，喝酒大多是在场合上，买酒除了招待客人，自己喝这还是头一遭。
“怎么了？我自己还不能喝点酒了？”
“能。当然能——”但袁帅这话只说了一半，能是能，只不过这大白天的找酒喝，只怕是在
可老爸又有什么愁事呢？
袁帅预感到，今天他作为全职儿子的工作任务多了一项——做好爸爸的“情绪垃圾桶”。
袁帅本来是想带老爸去小区外的烧烤摊喝一杯，但去的太早，人家还没开门。父子俩无奈，在711门口的台阶上坐下，一人开了一罐啤酒。
老袁喝了一口，咂着嘴说：“不过瘾。”
理想中，这时候就应该来瓶白的，配上一把羊肉串，几串鸡心，再来个拍黄瓜。
袁帅又进店里，买回来一包羊肉串味的薯片。老袁才凑合吃起来。
“爸，怎么了？”
“什么怎么了？怎么也没怎么。”老袁把薯片嚼得嘎嘎响。顺势嘬嘬手指头：“这不错，再来一袋。”
袁帅又续了两罐啤酒，一袋薯片，老袁终于开始开口叹气了。
“你妈啊，最近精神头特别好。你没发现？”
“我妈什么时候精神头不好。”袁帅羡慕，爸妈那个年纪的人的精神面貌，是他无法企及的。有时候他真不知道，谁才是退休衰老的那个。
“好，好啊。”老袁摆弄着手里易拉罐的拉环：“好得都不爱跟我拌嘴了。”
“这不是好事吗？”
“是好事，”老袁声音低了下去，“可我怕她活着活着，就不需要我了。”
袁帅一愣，没想到老爸会说出这种话。
“你知道你妈炒股挣钱了吗？”
袁帅一愣，摇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