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
抢救室的灯亮了很久,久到陆时晏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。
他瘫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,双手深深插入发间,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。
冰冷的金属座椅硌得他后背发疼,却丝毫无法分散他内心的煎熬。
悔恨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,他恨自己伤了苏筱柔的心,恨自己没有早一点醒悟,更恨自己哪怕回到这个世界,带给身边人的也只有无尽的痛苦。
"砰"的一声,他的拳头重重砸在墙上,指节瞬间渗出血丝。
可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。
泪水模糊了视线,他像个孩子般蜷缩在长椅上,肩膀不住地颤抖。
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,在寂静的手术室门口,格外清晰。
这一刻,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,他把一切都搞砸了。
突然,手术室的灯灭了。
陆时晏猛地抬头,踉跄着冲到门前。
只是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,医生就表情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:"节哀。"
这两个字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陆时晏心上。
他的世界天旋地转,耳边嗡嗡作响,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他张了张嘴,嘴唇却颤抖着发不出声音,最终眼前一黑,重重倒在地上。
等他再次醒来时,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他皱了皱眉。
医生欲言又止地看着他:"你的身体时间不多了"
陆时晏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,仿佛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局。
他轻轻点头,眼神空洞得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。
这样也好,他想,终于可以解脱了。
陆时晏丝毫没有反应,淡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接下来的日子里,他将母亲带回国内安葬,墓碑前摆满了她最爱的百合。
他把所有积蓄都捐给了慈善机构,连房子都变卖了。
收拾好行李,他独自一人踏上了旅程,去往那些曾经和苏筱柔计划蜜月旅行的地方。
他去了南太平洋,在碧海蓝天下,看着潮起潮落。
咸涩的海风拂过面颊,他闭上眼睛,想象着她在身边嬉笑的样子。
他又去了非洲大草原,在落日余晖中,静静注视着成群迁徙的角马。
在尘土飞扬间,他似乎看到她举着相机兴奋的模样。
他最后去了冰岛,在绚烂的极光下,他仰头望着天空,冰冷的泪水划过脸颊。
他伸出手,仿佛想抓住什么,最终只握住一把冰冷的空气。
直到某一天,再也没有他的消息。
而这时,苏筱柔再次接到闺蜜的电话:“筱柔你听说了吗?陆时晏死了!听说他得了绝症,还到处跑”
闺蜜的声音还在陆陆续续传来,苏筱柔却没有心思再听。
她的目光落在刚刚收到的快递盒上,里面静静地躺着她曾经戴过的玉镯。
只是那玉镯不知什么时候碎了,哪怕被精心修复过,细碎的裂痕依然清晰可见。
她拿起玉镯端详片刻,突然冷笑一声,随手将它丢在一旁。
窗外,暮色四合。
苏筱柔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,轻声呢喃:"陆时晏,我们再也不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