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可能”周至浩的手指死死抠住地面，指节泛白。
“他们他们明明在家”
“他们去北峰庆祝结婚纪念日。”我从包里拿出手机，翻了翻，递到他眼前。
“这是他们出发前发的朋友圈，那天你正陪着孟少遥在看烟花，没空看吧。”
照片上，公婆穿着那套醒目的蓝色登山服，站在北峰登山口笑容灿烂。
婆婆手里举着一张手写卡片：“至浩，怀瑜，等我们登顶回来，一起吃饭！”
周至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，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。
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：
“你早就知道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？！你”
“我用卫星电话和直升机的传呼机打了你十七个电话！”
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：“你一个都没接，在忙着陪孟少遥，不希望别人打扰。”
他的手臂颓然垂落。
记者们的镜头无声地对准这一幕，没有人说话，只有快门声此起彼伏。
周至浩跪在那里，突然开始干呕，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。
我最后看了他一眼，转身离开。
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喊声：“怀瑜！怀瑜”
我没有回头。
三天后，【遇见救援队黑匣子录音】的话题爆了。
我坐在办公室里，热搜榜每隔五分钟就刷新一次，每一次刷新都带着新的腥风血雨。
周至浩见死不救亲生父母
孟少遥辱骂遇难者录音
起底救援队飞行员特权腐败
评论区像决堤的洪水般涌来：
【听录音气到发抖，这是亲生父母啊！】
【那个救援队的实习生居然说求救者是老不死的？】
【建议查查这对狗男女还有多少黑料！】
屏幕右下角的微信图标疯狂跳动。
点开，是律师发来的消息：
“证据已提交警方，周至浩涉嫌滥用职权和过失致人死亡，立案了。”
我放下手机，走到窗前。
二十八层的高度让楼下的人群变成密密麻麻的黑点，但他们手中高举的照片依然清晰可辨。
那是公婆去年金婚纪念日拍的合影，婆婆穿着绛红色旗袍，公公的银发梳得一丝不苟。
现在，这些照片被做成了抗议牌，在正午的烈日下晃动着刺目的反光。
我并不认识他们，甚至于他们也不是我公婆的亲戚。
他们只是我公婆为人和善的受益者。
是这么多年，公婆在方方面面可能照顾、帮助过的人。
但是今天，他们拥有着同一个名字——正义。
代表着希望的救援队飞行员，可以为了实习生置求救者于不顾。
这让普通民众怎么能再次相信，被认为是最后的救命稻草的救援队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