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封封看下去，手指冰冷，浑身颤抖。
这些信记录了他如何被迫与匈奴周旋，如何为了保护我不得不一步步陷入深渊。
甚至不惜构陷周牧取得匈奴信任，为我拿到解药。
他自始至终都暗中传递假情报给匈奴，数次化解边境危机于无形。
他独自背负着叛徒的骂名和良心的煎熬，在我面前却装作一切安好。
最后的信，是他决定动手除掉匈奴王前写下的，字迹潦草中带着决绝。
【此去若成功平复匈奴，周家冤屈可雪，若战败亦算赎罪。此生唯负昭阳，情深缘浅，是我变了心，来世再不相误，只做她门前一棵树，为她遮风挡雨便好。】
我忽然想起他出征前看向我的那一眼。
或许那时他就已经计划好，要用这场胜利和自己的死亡终结一切。
窗外雪花越来越大。
嬷嬷担忧地将披风披在我肩上。
我声音沙哑地开口，“他人呢？”
嬷嬷愣了一下，叹息一声，“周将军说尸骨无存，只好在邺城外立了衣冠冢。按律，罪将本不该立碑，但邺城百姓感念他舍命相救，自发为他立了碑”
“云月那边听到消息惊惧交加，早产生下的是个死婴，她已经疯了。”
我闭上眼，久久无言。
门外一阵吵闹。
尖利的哭嚎和侍卫的呵斥声传来。
“昭阳，你这个贱人，你给我出来！肯定是你害死了煜寒和我的孩子！”
是云月的声音，嘶哑癫狂，完全没了往日那副故作爽朗的调子。
侍卫拦着她，但她不知哪来的力气，竟衣衫不整地冲了进来。
她眼睛红肿，脸色惨白，死死地瞪着我，
“一定是你和周霆深合谋害死了煜寒，就因为你容不下我和孩子，你这个妒妇！你自己生不出，就要让所有人都断子绝孙吗？”
她挣扎着想扑过来撕咬我，却被侍卫死死按住。
“我的孩子没了，煜寒也没了昭阳，你不得好死！你这种被匈奴玩烂的货色，活该守寡，活该孤独终老，煜寒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你！”
嬷嬷气得脸色发青，“放肆！掌嘴！”
我抬手制止了上前的丫鬟。
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条疯狗一样在地上哀嚎。
她见我不说话，以为我理亏，更加变本加厉。
话语肮脏不堪，将我被匈奴俘虏的经历翻来覆去地辱骂。
直到她骂得累了，我才缓缓站起身，走到她面前。
“骂完了？”
她被我这反应弄得一愣，随即又恶狠狠地瞪我。
“云月，你似乎忘了件事。”
“以前你能张狂，是因为萧煜寒护着你。现在，他不在了。”
我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，“而且，你连他的血脉都没能留下。”
云月的瞳孔骤然收缩，脸上血色褪尽。
她身体剧烈颤抖，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，眼中露出恐惧。
“不，你不能杀我”
我站起身，对侍卫挥了挥手，
“她既然这么想念她的煜寒哥，就送她去刑部后山的蛇窟吧。”
侍卫领命，毫不留情地拖起瘫软的云月往外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