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，他一反常态地要求我回家休息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收到了他的死讯。
不久之后，我接受了凌嘉的眼角膜，却再也不能亲眼见过他的模样。
我弯起眼睛问他。
“凌嘉，你记得吗？当时我就是这么守着你的，你现在是来接我一起走的吗？”
凌嘉却否认了，他拉着我的手塞回了被子里。
“不走，你乖乖接受治疗，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，好吗？”
凌嘉温声道，带着诱哄的意味。
我定定看着那张温和的脸，没说话。
他继续问，“阿忆，你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？”
我慢慢地抽回手，回答。
“不想。”
听到这个回答，那张温和的假面僵了僵。
面对我的目光，凌嘉，不，是凌钧轻声问。
“像他吗？既然像，那就把我当他，好好活下来好不好？”
“你喜欢他这幅温和的模样，我也可以。我可以改名叫凌嘉，一辈子陪在你身边。”
最讨厌和凌嘉混为一谈的凌家小少爷，却用最卑微的姿态祈求我把他当做另一个人的替身。
可惜我的答案依然是否定。
“你永远不像他。”
我一字一顿。
“凌嘉可以我付出他的一切，但不会随意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来为我续命。”
凌钧的脸色一白。
“赵真真不是别人，她害过你，欺辱过你。我只是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!”
我淡声反问。
“她做这些，不都是你同意的吗？”
凌钧跪在病床边，低下头，他哀求道。
“是我错了，我只是太想证明你是爱我的了。以后我会对你好，那五年的一切我可以加倍还你。”
“凌嘉愿意为你付出一切，我也可以。他把眼睛给了你，我也可以把肾给你。”
凌钧说完，却不敢听我的答案。
而是飞快地起身，喊来早就待命的一众专家。
“立刻准备手术。”
（十）
手术室的红灯亮起不久。
“肾源顺利取出，马上开始移植。”
“病人血压骤降!心跳消失!”
“抢救，快开始抢救!”
“抢救失败。”
“凌总，你的手术切口还未缝合!不能乱动，快给凌总上麻醉!”
凌钧拉着我不愿放手，他喃喃。
“至少给我留下什么，你和我哥。”
我轻声道，“你忘了，凌嘉的遗物，已经在壁炉里烧光了。”
一片嘈乱声中，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，眼前也不再是虚无的黑暗，而是洒满阳光。
道路尽头，有人冲我张开双手，微笑叹息。
“我一直等着你呢，为什么这么快就来找我呢？”
我抓住他的手，没再松手。
“失去你的每一天，都太漫长了。”
这一生太过漫长，想到不能与你携手，我时时哽咽，所以不如早早相见。
警笛声响起，惊醒凌钧的噩梦。
“你涉嫌非法囚禁和移植，赵小姐已经报警了。”
他沉默着被铐住双手，没有挣扎。
因为他知道他最恐惧的噩梦已经实现。
他失去了沈忆，永失所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