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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(第1页)

昏迷中,他一直在痛苦地呓语,反复喊着“岁宁”和“小念”的名字,眼泪不断从紧闭的眼角滑落,浸湿了枕头。

医生从他手机里找不到任何紧急联系人,最终通过他模糊的呓语和民宿老板提供的线索,辗转找到了“宁隅花坊”的唐岁宁。

电话打来时,唐岁宁正在包扎一束白菊。

听到电话那头医生焦急的声音,她包扎的动作顿住了,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,差点掐断了花枝。

她沉默了很久很久,久到电话那头的医生都以为信号断了。

最终,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,声音低哑:“……哪家医院?”

她还是去了。

消毒水的味道刺鼻。

病房里,徐晏礼躺在苍白的病床上,脸色比床单还要灰败,氧气面罩覆盖着他瘦削的脸庞,各种仪器发出滴滴的轻响,昭示着他生命的脆弱。

唐岁宁静静地站在床边,看着他这副与往日那个矜贵冷峻、偏执疯狂的男人判若两人的模样,眼神复杂难辨。

恨吗?自然是恨的。

怨吗?深入骨髓。

可看着一个曾经那样强势的人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里,她心里竟也泛起一丝极淡极淡的、连她自己都唾弃的涟漪。

那或许不是心疼,只是一种对生命无常的漠然悲悯。

仿佛感应到她的到来,徐晏礼的眼睫颤动了几下,艰难地睁开了眼睛。

他的视线起初是涣散的,逐渐聚焦,当看清床边站着的人时,他那双灰败的眼睛里骤然亮起了一丝微弱却惊人的光芒!

“岁……宁……”他虚弱地吐出她的名字,声音气若游丝,被氧气面罩模糊得几乎听不清。他颤抖地、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插着输液管的手,想要抓住她。

唐岁宁没有动,沉默地看着他。

他的手冰冷而颤抖,终于碰到了她的指尖,然后死死攥住,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浮木,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。

“你来了……”他眼中涌出泪水,混合着巨大的悔恨和卑微的祈求,“别……别走……让我死前……好好看看你……对……对不起……小念……爸爸……对不起你们……”

他的话语破碎不堪,却字字泣血,充满了临终告白的绝望。

唐岁任他抓着,没有抽回手,也没有回应。

她看着他惨白的脸,看着他眼角的泪痕,看着他眼中那簇因她而亮起、却又即将熄灭的光,心中那片死寂的冰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极小极小的石子,漾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波纹,但很快,便复归于冰冷的沉寂。

她缓缓地、却异常坚定地,一根一根地,掰开了他冰冷的手指。

徐晏礼眼中那点微光随着她抽离的动作,迅速黯淡下去,只剩下全然的恐慌和绝望。

她看着他彻底灰败下去的眼睛,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,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道:

“你不会死的。”

“你的罪还没赎完,”

“死了太便宜你了。”

说完,她不再看他瞬间僵住的表情和彻底碎裂的眼神,决绝地转身,离开了病房,没有一丝留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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