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卷着暮春的残花掠过石阶,陈牧的蓝布衫被吹得猎猎作响。
他望着白芷腕间泛冷的玉镯,喉间漫上一丝铁锈味——方才接柳无痕势大力沉的那一掌时,他刻意收敛了至尊骨的气息,可这医武双修的女宗师,竟还是瞧出了端倪。
陈掌教似乎不怎么相信?白芷往前半步,银铃未响,衣摆却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药香,方才擂台底下的北斗阵,我布了三年。
寻常凝元境修士站上去,灵脉波动早被阵纹吸得干干净净。
可你的灵气她眼尾微挑,像条活鱼,顺着阵眼游了个来回。
陈牧摸着后颈笑:白裁判这是夸我经脉通顺?话虽轻松,掌心却悄悄掐住了衣摆。
他想起方才扫过的阵纹,与前世蚀骨老人锁魂阵重叠的那七分纹路,喉结不自觉滚动两下。
白芷忽然抬手,指尖点向他左肩。
陈牧本能要躲,却见她指尖悬在半寸外,玉镯上的冰裂纹泛着幽光:你左肩灵脉比右肩粗了三分,这是引气入体时强行拓宽的痕迹。
但方才接掌时,那股力道她收回手,袖中银铃终于轻响一声,分明是用骨脉在导气。
陈牧的笑僵在嘴角。
有人在找能以骨御气的修士。白芷压低声音,目光扫过山下攒动的人群,三天前,天工阁的纳米无人机在我医馆外盘旋了整夜。
他们的星轨系统能捕捉灵气波动,你掌心那抹金纹她顿了顿,瞒不过他们。
山脚下突然传来小石头的喊叫声,陈牧借机侧过身。
玄真子正揪着小石头的耳朵往山门外拽,赵小雨举着烤红薯在后面追,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他望着那片鲜活的人间烟火,喉间的紧绷慢慢松了些:谢白裁判提醒。
白芷转身要走,又停住脚步:你那几个徒弟,最好别带他们去灵脉浓郁的地方。她的背影融入暮色时,陈牧听见她轻声补了句,骨生异象,引的不只是灵气。
医庐的竹帘被夜风吹得哗啦作响。
陈牧推开门时,苏清蘅正倚在案前,青铜古镜搁在她膝头,镜面浮着层白雾般的灵气。
她抬眼望来,发间的青玉簪子闪了闪:擂台的事,我在镜里瞧全了。
陈牧脱了外衣挂在竹架上,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青石板上:你这镜子倒是比墨记者的摄像机清楚。
苏清蘅没接话,从袖中摸出枚古玉。
玉身呈青灰色,表面刻着盘结的龙纹,凑近能闻到淡淡松脂香:刚才你那一掌,我在镜里看见你脊骨泛金光。她将古玉按在陈牧手背,这是百年前留下的锁骨玉,能镇住骨脉异动。
陈牧的手背传来一阵清凉,原本在骨髓里蠢动的热意果然消了些。
他盯着古玉上的龙纹,忽然想起白芷的话:今天有人说,天工阁在找以骨御气的修士
蚀骨老人的残魂醒了。苏清蘅的指尖轻轻一颤,古镜突然泛起涟漪,镜中映出片血色天空,他当年被至尊骨者所杀,怨气渗进了天地法则。
如今灵气复苏,他的残魂附在科技修仙者身上,专找骨相特殊的修士她猛地合上镜子,你激活至尊骨的动静越大,他就越能锁定你。
陈牧握住她的手:那你呢?
苏清蘅的睫毛颤了颤,将脸埋进他颈窝:我等了百年,就是为了今天。
青冥宗密室的烛火被风扑灭时,柳无痕正跪在青砖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