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,说是人又不太像,通体由流动的符文构成,眉眼处是团混沌的雾。
它站在那儿,周围的空间便扭曲成漩涡,连时间都好像变慢了半拍。
它不是来杀我的。陈牧突然笑了,嘴角的血珠被风卷走,它是来修正错误的——把我从这个世界的正确轨迹里抹掉。
苏清蘅的手指突然动了动,轻轻勾住他的小指。
陈牧低头,正撞进她刚睁开的眼。
她的瞳孔里还泛着水雾,却比任何时候都亮:阿牧疼。
我知道。陈牧的喉结动了动,反手攥紧她的手,但你信我吗?
苏清蘅眨了眨眼,眼泪顺着眼角滑进他衣领。
陈牧感觉有团火从心脏烧到指尖,他猛地撕开上衣,露出胸膛里搏动的液态金骨。
金源骨架上的纹路亮如星子,每一道都渗着血丝——那是他用精血强行催发的代价。
林雪!他转身抓住林雪手腕,将她的治愈力引向白芷的剑锋,你的光给阿芷,她的剑域需要温度。又扯过阿兰的衣袖,把蛊群的共鸣频率按进雪地里,你的虫布阵眼,专盯那团符文的破绽。最后,他捧起苏清蘅掌心里的半块古镜,镜面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,清蘅,用你的魂引锚点——我们要建座意志屏障,把这天道的破嘴堵上。
当第一波天道低语裹着灰雾涌来时,陈牧感觉有根冰锥直接扎进识海。
那些声音像无数根细针:至尊骨者终将陨落她的命数早该终结你们的反抗毫无意义但下一刻,屏障嗡鸣震颤,灰雾里突然炸开团金光——那是林雪的治愈力、白芷的剑意、阿兰的蛊鸣,还有苏清蘅藏在他识海里的半声叹息。
你终将天道低语扭曲了,后半句散成碎片,或许还能活。
符文身影微微偏头,雾蒙蒙的眉眼处闪过一丝波动。
陈牧盯着它,突然咧嘴笑出了声:原来你也会怕——怕算不到我们的疯劲。
话音未落,昆仑山顶传来轰然巨响。
陈牧抬头,正看见第九灵枢节点的无名碑炸裂成漫天碎块。
碑底伸出根紫雷缠绕的骨刺,直指苍穹——那是百年前至尊骨者的遗骸,骨头上还凝着未散的血痕,像在呼应这场凡人对天的挑衅。
天际云层骤然翻涌,第九重心魔劫的雷纹在云底若隐若现。
陈牧感觉掌心的星图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,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苏清蘅,她的睫毛上凝着冰晶,却笑得像当年巷口糖粥铺前的小姑娘:阿牧,糖粥要凉了。
不凉。陈牧弯腰将她打横抱起,金源骨架的金光裹住五人,等上了山顶,我给你煮十碗,甜到你牙疼。
他话音刚落,脚下的雪地突然发出咔嚓脆响。
陈牧低头,看见裂痕正从脚边往四周蔓延,像张巨网要把他们吞进地缝。
远处,符文身影的轮廓开始凝实,无数道金色锁链从云间垂落,缠向昆仑主峰。
走!陈牧吼了一嗓子,金源骨架的金光暴涨,托着五人往山顶掠去。
身后传来地脉崩解的轰鸣,每一步落下,脚下的大地都在寸寸碎裂——但没关系,只要他们的脚印还在延伸,只要这根串起命光的线还没断,这天道的规矩,总还能再撕一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