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鸢在一旁补充道：“容先生，你的身体对‘k-7’型靶向药剂，出现了极其罕见的急性排异反应。我们检测到，你体内的‘淋巴细胞亚群cd8+’指标，在十二小时内异常飙升了百分之三百。简单来说，你的免疫系统正在攻击药物，而不是癌细胞。”
她顿了顿，用最平静的语气，说出了最残忍的结论。
“如果不能立刻解决这个问题，不仅后续的治疗会彻底失败，这种强烈的免疫风暴，甚至会加速你体内器官的衰竭。你的死亡，可能会比预想中来得更快。”
轰——！
容黎的大脑，再一次嗡的一声，变成了一片空白。
希望，在刚刚燃起一丝火苗之后，又被一盆冰水，兜头浇灭。
他甚至感觉有些可笑。
原来，他连当一个实验品的资格，都这么岌岌可危。
“呵”他自嘲地笑了一声，声音沙哑，“所以呢？你们要放弃了？把我扔回那个医院，让我自生自灭？”
“放弃，不是我的行事风格。”慕笙冷冷地打断了他。
她看向林鸢，“说方案。”
“是。”林鸢点头，将平板电脑的页面切换了一下，递到了容黎面前，“鉴于情况紧急，我们只有一个备选方案。使用一种代号为‘磐石’的辅助药物，来强行压制你体内的免疫排异反应。”
“但，”林鸢的目光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可以称之为“郑重”的情绪，“‘磐石’药剂，目前还处在理论验证阶段，从未进行过活体实验。它的风险和副作用，是完全未知的。根据我们的理论推演，它有可能会导致”
她指着屏幕上的一行行小字。
容黎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。
那一行行冰冷的小字，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，精准地扎进容黎的视网膜，再狠狠地刺破他那颗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心脏。
【潜在风险及不可逆后果预估：】
【1、中枢神经系统永久性损伤，大概率导致单侧或双侧肢体瘫痪。】
瘫痪
容黎的眼皮狠狠一跳。
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，从平板电脑上移开，落在了自己的右手上。
那是一双属于天之骄子的手。骨节分明，修长有力。这双手，曾签下过价值百亿的合同，曾在谈判桌上敲出过让对手心惊胆战的节奏，也曾在赛车方向盘上，划出过征服赛道的完美弧线。
可现在，这双手，连同他的身体，都可能变成一滩不受控制的烂肉。
他会像个废人一样，被禁锢在轮椅上，或者病床上，连端起一杯水，都需要别人的施舍。
【2、海马体功能性障碍，可能导致永久性或阶段性失忆。】
失忆
比瘫痪更让他恐惧的词。
忘记自己是谁？忘记那些刻骨铭心的恨，忘记那些支撑他走到今天的不甘？
如果连记忆都没有了，那他还是容黎吗？
他存在的意义，又是什么？
【3、不可控的肝肾功能急性衰竭。】
【4、】
后面的字，他已经看不进去了。
每一个字，都像是一个宣告，宣告着一种比死亡更加屈辱的结局。
希望，原来真的只是一个笑话。
刚刚那一点点从绝望的灰烬里，被慕笙强行扒出来的火星，此刻，被这一盆掺杂着冰渣的脏水，浇得连一丝青烟都没剩下。
彻彻底底的，熄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