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,秦知语要他亲手,将这身铠甲,一片一片地剥下来扔在地上,任人践踏。
“没事的没事的”年轻的医生还在一旁,手足无措地安慰着,但他的声音,连自己都说服不了。
王姐已经急得快要哭了不停地打着电话,动用她所有的人脉,但得到的回复,都是绝望的“没有床位”。
时间,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怀里,糖糖的呼吸,越来越微弱。她小小的身体,像一片即将凋零的落叶,轻得没有一丝重量。
江旗的目光,从手机屏幕缓缓地移到了糖糖那张烧得通红的小脸上。
他看到了她眼角还挂着的泪珠,想起了她前两天还奶声奶气地问他,新家什么时候能盖好。
他想起了她画的那幅画,那个被所有孩子围在中间,笑得像个傻子的火柴人。
骄傲算什么?
风骨又值几个钱?
在一条鲜活的生命面前,它们一文不值。
江旗缓缓地,松开了那只几乎要捏碎手机的手。他的脸上,所有的愤怒和杀意,都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平静。
他认输了。
他抬起手指颤抖着准备在屏幕上,敲下那个足以让他此生都刻骨铭心的字。
就在这时,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覆在了他的手背上。
是苏晚晴。
她看着他,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,此刻盛满了化不开的心疼和决绝。
“我来。”她从他手里,拿过了手机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,“你是英雄,英雄,是不能下跪的。”
“但妈妈可以。”
她看着江旗,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为了自己的孩子,妈妈可以做任何事。”
江旗的心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,狠狠地攥住了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他看着苏晚晴那决绝的侧脸,看着她那准备敲下那个“请”字的手指,感觉自己整个世界,都在分崩离析。
“嗡——嗡——”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,江旗的手机,再次突兀地,疯狂震动了起来。
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苏晚晴的动作,被打断了。
江旗像个溺水的人,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,几乎是本能地,划开了接听键。
“喂?!”他的声音,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电话那头,传来金麟那标志性的沙哑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,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火气。
“小子!磨蹭什么呢?老子的人说你在城西社区医院,跟个没头苍蝇一样!是不是为了个小丫头的病床?”
金麟?!
江旗的大脑,瞬间一片空白。
“金爷我”
“你什么你!”金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,语气里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,“是不是天誉那个小娘们,拿这事儿来逼你了?!”
“你小子是不是傻?!是不是准备跪下求她了?!”
“我告诉你!”金麟的声音,陡然拔高,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,“我金麟看上的人可以死但不能跪!尤其是不能跪在资本那群狗娘养的面前!”
“你欠我一首歌,我还你一条命!这账,才算平!”
“现在!给老子听好了!”
金麟在那头,似乎点了根烟,猛吸一口,然后报出了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