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问你娘。”
宴明琅很是窘迫,这人怎么这么说话?
她没好气地瞪了裴霁一眼,却发现裴霁根本没在看她,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,干脆就真的坐了下来:“篁园的早膳也很好吃,你们两个人吃这么多,吃不完就浪费了。”
裴霁勾了勾嘴角,不动声色地将一碟子点心往宴明琅手边推了推。
“娘!”宴昭昭立刻给宴明琅夹了一块盘子里的点心,“你尝尝这个,刚刚师父也让我吃,这个虽然是糯米做的,却一点都不腻,可好吃了。”
他说完了,还要歪着脑袋去看裴霁:“师父,我说的对不对?”
裴霁瞄了他一眼:“食不言,寝不语,你娘难道没教过你这个道理?”
宴昭昭吐了吐舌头,乖乖埋头喝起眼前的粥。
宴明琅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。
裴霁到底给昭昭灌了什么迷魂汤!
宴明琅忍着火气吃了半碗粥,裴霁才一放下筷子,她紧跟着就问道:“世子还没跟我解释,为何要对昭昭这般严厉?”
裴霁不紧不慢地擦着手:“慈母多败儿,宴大小姐既然让昭昭拜我为师,那昭昭如何习武,全都由我来决定,若是宴大小姐想把他带回去,那就请便。”
宴明琅气不过,扯着宴昭昭便走,谁知宴昭昭却不肯走了。
“娘,我要跟着师父学剑术!”宴昭昭的双眼很亮,里面仿佛燃烧着两簇小火苗,“师父早晨耍的那套剑法可厉害了!我想成为师父那样的人!”
原来是用了一套剑术把宴昭昭给迷住了。
宴明琅颇有一种心爱之物被人偷了的感觉。
裴霁未曾出现之前,宴昭昭成日说自己的娘亲医术好,长得好看,是世间最好的娘亲。
现在除了她之外,宴昭昭竟然又有了一个可崇拜之人。
按理说,宴明琅应该高兴。
孩子长大了,不能老待在娘亲身边,尤其是男孩子,畏畏缩缩的,那像什么话。
但这个夺走昭昭的人竟然是裴霁,宴明琅心里头就是很不舒服。
眼见拉不回宴昭昭,她又不放心把昭昭一个人丢下,就叫白术去把自己带来的书取来,坐在廊下一面看书,一面盯着裴霁,以防裴霁伤了昭昭。
宴明琅前世对医术并不怎么感兴趣,拗不过宴知秋的唠叨,这才硬着头皮学了进去。
后来被困于深宅大院之内,亲近之人一一惨死,宴明琅便心生恨意,细心钻研从前宴知秋留下来的东西。
她仍旧对救人的医术不感兴趣,她所爱之人都死光了,学会救人又有什么用呢?学会了,她还能救谁?
反倒是害人的毒术,宴明琅学了个透彻。
那会她满心里都想着如何叫周成益和三皇子顾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,钻研起毒术来便格外起劲,乃至于习得了顶尖的毒术,于医术一道仍旧平平。
重生之后,宴明琅报了仇,便有时间钻研医术了。
她现在拿在手中的书卷,便是一本前人手札,名《禹中大疫记》,讲的是二十年前禹州府大疫的始末。
日头渐渐升起,驱散院中晨雾,夏日绣球开的正好,铺陈在宴明琅的脚下,如同铺了一层五颜六色的地砖。
裴霁扭头看了一眼,便有些挪不开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