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必邢鸾镜早就忘了她这个芥豆之微的奴婢了,才懒得跟她算账呢。晚上的时候,纱珠侧身躺在床榻上,火苗摇摇晃晃的,她闭着眼睛打瞌睡。画娆坐在镜子前,往乌黑如墨的发丝上抹着桂花油,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烟晚说着闲话。“昨日邢侧妃吐了,太子殿下欢喜的跟什么似得,还以为有了身孕了,谁知竟是空欢喜的一场,竟只是坏了肚子而已。”画娆有些兴奋的说,“太子殿下专宠邢侧妃,如此少年的夫妻,却连孩子也没有,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急了呢!”烟晚悄悄的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的纱珠,只兴冲冲的说道,“那是她没有福气,这可是姐姐的机会,您若是能给太子殿下生下皇子,那可是天大的荣耀。”画娆原本就心比天高,如何能甘心在膳房里当差,见烟晚这样的说,却如同她肺腑里出来的话。而就在这时,却见房门被人扣了扣。如此三更半夜的,谁来了,两人俱是一惊。烟晚赶紧披了见衣裳去开门,却见竟是厨房里当差的内侍,只冻的直跺脚,说道,“皇上和侧妃娘娘要在临池里沐浴,你们快去烧水。”两人便要叫纱珠一起去,那内侍只说,“掌事的只叫了你们两个,还不快去。”两个不敢耽搁,只胡乱的披了衣裳,拢了头发,便匆匆忙忙的走了。睡梦中的纱珠翻了个身子,对这一切根本毫不知晓。她又梦见了自己的前世,梦见了自己坐在高高的帝位上,俯视着地上的那些人,而她身边站着的是永远面无表情的残照。但她知道,自己这女帝的位置,也不过是他赏给她的而已,她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。她梦见了很多很多曾经死在自己手里的人,她自己的身上全是鲜血,一个个都满是恨意的看着她,那目光阴森可怖。她想要逃命,可怎么也逃不开。“啊......”她一下子惊醒,只坐起来,却见屋内漆黑的一片,连火烛都灭了。外面的月色隐隐的照进来,而屋内的另两个床榻上却是空空荡荡的,什么也没有。她不由得惊起了一身的冷汗,而就在这时,自己的脑袋被狠狠的打了一下,旋即她晕倒在了床榻上,竟人事不知了。防不胜防啊,这时她昏倒前心里最后的一句话。此时屋内的火烛被点亮了,却找出了似织那张满是得意的脸颊,“贱人,还敢得罪侧妃娘娘,如今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了?”却见似织拍了拍手,跟外面的人传了信号,果然走进来身强力壮的内侍。似织捡起适才自己行凶用的门栓,只冷哼道,“将她丢进井里去。”几个人领命走了,因为纱珠很沉,几个人又趁着黑,被抬着的纱珠一会磕到了门,一会撞到了石头上,只怕身上没有几处是好的了。几个内侍勉强找了一个能将纱珠塞进去的井,将她往里面一扔,过了良久都不见水声,不由得吓了一跳。其中一人脸色有些发白,“听天师大人说这东宫里的井水里不干净,莫不是闹鬼了?”几个人顿时也不敢往井里瞧,只匆匆忙忙的跑了,只管去复命了。————第二日天色微亮,太子便要起身去上朝了。邢鸾镜却亲自起身侍奉,替他穿好了衣衫,有踮着脚尖,替他将披风的绦子给系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