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暖夕的主动，让慕锦年十分诧异。他了解中的程暖夕从来不会这样。可是换言之，他又何尝真的了解过程暖夕？又何尝了解过，一面对程暖夕就时时刻刻难以自持的自己。慕锦年扯掉浴巾，扑身上去。程暖夕的身体柔软得就像一朵棉云，肌肤接触的每一个瞬间，都立刻深陷其中，无法自拔。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要她了。情动之下忍不住想要时时激烈，看着她受累的模样，又忍不住温柔克制。他对她做过的每一件绝情的事，都是因为刻在心里的那个爱字被她攥出了血。慕锦年想不明白，他们之间永不休止的这份折磨与怀疑，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绝境的。就这样抱着，爱着，埋在彼此身体最深处——不好么？冷月照进窗子，风在夜里沉静。程暖夕看着慕锦年侧在身边的睡颜，五官棱角精致，呼吸均匀沉稳。只有这个时候，他才如当初那个少年。毫无防备的放松在自己身边，所有的冷嘲热讽和尔虞我诈，都随着刚刚那阵喷薄的释放，云消烟散。程暖夕眼眶一酸，她仿佛后悔了。死已坦然。只是这张脸，她真的怎么都看不够。哪怕一分，一秒，在记忆里多一点点也是好的。百草枯。想起之前塞在抽屉里的那一小瓶药，程暖夕终于信了它的诅咒。喝下去的人，无论如何都是会有一个后悔的机会。泪水滴在慕锦年的脸颊上，然后是血水。程暖夕只觉得鼻腔一阵热，她赶紧伸手掩住，然后慌不迭往洗手间里冲进去。鲜血从喉间和鼻腔四溢而出，程暖夕被呛得狼狈不堪。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强烈的病发，还是因为农药的刺激？可是，她很怕自己连安排身后的机会都没有了。已经是这幅千疮百孔的身体了，还这么急着去赴死。她觉得，就连老天爷也一定是觉得自己太可笑了。身后突然有了响动，程暖夕吓坏了。她以为慕锦年睡的沉，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。程暖夕想要用水冲掉洗面池里的血迹，可是终究还是来不及。男人犀利的目光盘尽了眼前的一切，然后一步上前，捉住了浑身颤抖的程暖夕！“程暖夕，你怎么了！”看着虚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血泪交横的脸，慕锦年似有那么一瞬间呼吸骤停。他捏住程暖夕的下颌，逼住她涣散的眼光。“你吃什么了！说！”他就觉得她不对劲，今天一切行为都反常。可是慕锦年就是想不明白，她留在他的身边，到底是有多绝望？“你吃了药是不是！药在哪！在哪！程暖夕你给我说话！”晃动着程暖夕的身子，慕锦年只觉得自己的理智都快被这个女人虚弱的眼神给撞碎了。“锦年……”程暖夕闭上眼睛，喘息如哽，“对不起……”“你他妈到底吃了什么药？”慕锦年双目赤红，像嗜血的修罗，强大却绝望。“程暖夕，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到底怎么就活不下去！”他狠狠起身，要去拿手机打电话。“锦年，没用的……”程暖夕声若鸣闻，“是百草枯。”慕锦年目光一顿，大脑嗡的一片黑。他跌跌撞撞跑进卧室，拆家一样的翻箱倒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