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锦年坐在车子里，情绪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状态里沉淀出来。唐斌把车开得又稳又慢，在空旷无人的高架上下盘桓。他在等待慕锦年的指令。每一次他从程暖夕那里出来，总有这么一段像是被掏空——不是，放空的状态。唐斌不敢多问，这一次，他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之前坚持对慕锦年坦白的真相，又让那个骨头硬得跟什么似的女人受尽了苦难？“钱准备好了？”在唐斌打算第三次绕上高架的时候，慕锦年终于开口。“是三少，已经提了六十万，明早我会亲自送到程小姐那里去。”“你说她要钱干什么？”慕锦年仿佛是在问唐斌，其实又好像只是在问他自己。有时候，他真觉得自己快要被程暖夕那个女人给折磨到精神分裂了。她的动机和行为，怎么总是那么执拗？总是一次次让他以为她的心里依然还有他，却又一次次用实际行动告诉他，她更想摆脱他。慕锦年觉得太阳穴有点疼。“三少，其实我觉得程小姐很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。”“她能有什么难言之隐？”慕锦年冷冷道，“她没有父母，弟弟现在也安排明白了。除了一家子市侩嘴脸的亲戚，就连养条狗都死得比别人惨。她还有什么人需要维护，还有什么秘密需要保守？”唐斌想：或许，程小姐仅剩的最重要的人，是三少您？她的难言之隐，也是为了保护您？只不过，唐斌并不敢多嘴。因为他知道慕锦年与程暖夕的感情之事，就是一团乱电集火，谁碰谁死。眼看话题越来越不安全，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稍微岔开点别的事。“三少，您之前安排我查的事，稍微有点眉目了。”唐斌一边开车，一边微微往后望了一眼。慕锦年眯了眯冷冽的眼眸：“稍微？有点？”唐斌微微一寒噤，差点脱扣方向盘的手。“三少，其实基本可以确——完全可以确定，陆家夫人手里拿到的那份监控视频，是高手拼接合成的。”“说结果。”慕锦年面色无动。“那份视频里，您和程小姐在一起的画面是通过专业技术合成的。它之所以出现在陆夫人那，肯定是有人想要坐实您和程小姐之间的关……关系，然后借机激怒陆家。这件事，季语锋有动机，只是……”“他想拍我和程暖夕，还用得着上合成视频的技术？”慕锦年想起那日在拍卖会上，他将程暖夕按在洗手间里狠狠收拾了一顿。还不都是那个变态季语锋一手促成的？唐斌顿了一下，想了想：“这……这么说，应该是跟程小姐有仇的人？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对付三少您，而是要程小姐被陆夫人责难？”“到夜色去。”慕锦年并没有就唐斌的话给出答复，而是淡淡地指了一个目的地。唐斌终于松了一口气，他有点担心自己继续这么兜圈子兜下去，会被交警当毒驾或酒驾给盯上了。夜色，宣城最有名的销金窟。慕锦年曾把程暖夕打压到最底层，逼她在这里做清洁工。从那之后，他就没有再光临过这里。今天来，自然也不是为了一个人消遣的。这种地方的节目，当然是要有个女人陪着最好了。白婉莹接到唐斌的电话，说慕锦年在夜色等她。那一刻，她的心是像飞了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