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开了,外面站着一个男人。面见一瞬,几乎叫程暖夕惊得合不拢嘴。干净的白色衬衫,卡其色的质地柔软却不失笔挺的休闲西裤。黝黑清爽的短发,以及阳光又迷人的笑容。“林……林向北……”这是程暖夕第一次叫他的名字,以前她都是很客气地叫他林医生,保持着若即若离的间距和朋友浅淡的友情。后来他被慕锦年打伤,始终处在意识昏迷的状态。所以林向北都没有听到程暖夕叫过自己的名字,这一刻听了,很是欣慰。“暖夕,你还好么?”或许是他身上特别温暖的气质让程暖夕破了防,又或许是她发自内心地觉得惭愧,内疚。若不是受自己所累,林向北也不至于受那么多苦。程暖夕的眼睛有点湿润了。但让她欣慰的,不仅仅是林向北康复这件事本身。还有季语锋和慕锦年之间的过节,是不是也可以就此一笔勾销了?她再也不用夹在其中左右为难,如坐针毡了。“你,你已经好了?你能站起来了?”程暖夕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,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一个劲儿打转。“嗯,我好了,我能站起来了。”林向北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。从昏迷到清醒,他经历了许多挣扎。从清醒再到康复,他又需要多少心理建设才能接受自己有可能无法站起来的现实?不过这一切的一切,都比不上他对程暖夕的担心。他怕自己来不及再见她一眼,他怕她等不到了……“暖夕,你又瘦了。”林向北轻轻抚摸着程暖夕的脸颊,关切又怜惜地问,“身体怎么样了?有没有好好去医院治疗?”“我……”程暖夕用手背擦了下眼角,笑容暖洋洋的,“我没事了,真的。你哥哥已经帮我找到了器官移植,下个月我就可以去做手术了!”“真的?”林向北一脸迟疑,看他这个样子,程暖夕也觉得很是惊讶,难道季语锋都还没告诉林向北?这个奇怪又危险的男人,实在让人摸不出套路啊。为了让林向北放心,程暖夕啪嗒啪嗒地跑到书房里,将那份捐赠协议再一次取出来,给他看——“你看,这是你哥给我的,我都签好了。捐赠人是个死刑犯,可能是为了给家里人留点钱吧。”程暖夕克制了一下心里的小兴奋,因为她看到林向北的眉头皱得很深很深。程暖夕想,或许是因为林向北是医生吧,对生命最本质的尊重和理解,让他并不觉得以命换命这种事应该值得高调庆祝。想到这里,程暖夕也不由得唏嘘起来:“抱歉,我只是……太想好好活下去了。如果有幸手术能够成功,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一下那个人的家属。我……”“暖夕,你为什么要签这个?”林向北抬起头,问出了一句令程暖夕倍觉惊讶的话。“什么?”“这个。”林向北翻开协议中夹杂的一页纸,指了指上面的签名。“这个……这是你自愿的,还是我哥逼你签的?”程暖夕凑过去,两眼睁得圆圆的。这份捐赠器官接受协议书是特殊的文件,内容很长很长,当然里面不乏一些常规的免责条款和制式规则,比如说受捐者了解一切风险排异反应云云的。当时程暖夕根本也没想太多,季语锋让她赶紧签了她就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