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山里气候变幻莫测，难能心静的，多半除了僧人，就只有死人了。“你就那么希望我快点走？”慕锦年冷哼一声，指指不远处的崖边：“那你不如趁我不注意，推我下去算了。”程暖夕心中一酸，微微叹了口气：“锦年，我发现你现在悲观了好多……总是把死不死的挂在嘴上，你以前……不是这样的。”“从你撞断我一条腿那天开始，以前的慕锦年就已经死了。”男人若无其事地拨了拨火堆，最后像变魔术一样从泥胚子里掏出一枚烤红薯。当他丢到程暖夕手上的时候，顷刻烫出了她的两行泪水。“对不起……”她咬着唇，用不灵便的左手托着那红彤彤的烤红薯。“你是对不起我。”慕锦年睨了她一眼，把红薯夺过来，三下五除二给她剥了。这蠢丫头，多大的人了，还跟小时候一样，剥个煮鸡蛋都嫌烫。但以前他就知道，程暖夕的手是巧夺天工的手，是矜贵无双的。“我已经残废了。腿瘸了，脸也花了。你不要我，没人要我了。”慕锦年漫不经心地把剥好的红薯掰开，甜腻腻地塞给程暖夕。“不用急着回答，吃完慢慢想。”慕锦年想，反正这山上清净，寺里岁月浅淡。日子像从前的车马一样缓慢，一生困顿于唯一的一份爱，他也不会觉得无聊。可就在这时候，远处一小片闪亮的光斑映眼夺目。出太阳了么？不，那不是阳光，而是一片犀利的反光。看到眼前男人骤然严肃起来的脸，程暖夕不由得放下手里的红薯——“锦年，你怎么了——”“小心！”咻的一声，好似什么东西夹着风从远处射过来。慕锦年一把抱住程暖夕，压着她翻滚在地！是长狙击枪里的反光镜！这里是山边悬崖，唯一可能的位置，就是菩提院的高塔大钟楼上！“锦年！是，是枪么！”程暖夕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，她瑟缩起身子，在慕锦年拼尽全力的保护下，整个人依然忍不住发抖。“锦年……”“别动！”慕锦年压低声音，眉峰紧锁。程暖夕紧张不已：”是，是什么人呢？是冲你来的么？“”不是冲我难道还是冲你？“慕锦年冷冷道：“等下我起来，你快跑。”“什么？”程暖夕一把抓住慕锦年的衣袖：“不行！绝对不行！我不怕，我不会一个人逃走的！”“程暖夕你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，撕不掉么？”慕锦年骂道，“你跟我在这儿干什么？真以为是个人就有资格跟我死在一起么！我告诉你程暖夕，想埋我慕家的坟地里，你还不够资格！滚！”“你说什么都没用的。”程暖夕咬紧牙关：“我是不会丢下你的。既然你说对方是冲你来的，那要出去也是我出去。无冤无仇的，他不会向我开枪。你才是应该趁机跑掉的人！”“真烦。”慕锦年皱皱眉，抓起手杖一段钝柄的位置，直接敲在程暖夕的大椎穴上。当场把她给敲晕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