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六周了。”医生看了一眼b超单，口吻一点也不客气。可能是因为程暖夕填资料里写了未婚，也可能是因为她从进来的时候，目光就开始纠结躲闪。“医生……我真的怀孕了？”“胎心都长出来了，还能有错啊？”医生有点不耐烦，“以前怀过没有？”程暖夕点点头：“小半年前有一个，不到三个月……”“那你这流的就有点频了，再做掉的话，可就很容易造成习惯性流产了。”医生埋头写病例，边写边问：“家族有什么遗传病没有？”“肝，肝癌算么？”程暖夕紧张地攥着衣袖。“你有肝癌？”医生眉头紧紧皱了起来。“这类恶性肿瘤需要转去专家门诊——”“不不，我已经好了。”程暖夕赶紧解释：“我做了移植手术，目前已经康复了。”“吓我一跳。”医生瞄了程暖夕一眼，又往前面翻了翻病例，最后说：“你什么时候做的手术？怎么前面都没有病例？”程暖夕说：“哦，我不是在本市做的，外面的私立医院……大概有……一个半月前吧。”“姑娘，你开玩笑呢吧！”医生啪的一声把病历本合上，眼睛一瞪：“一个半月前你刀口长好了么你就怀孕？出门左转下一楼，挂个计划生育科！赶紧安排清宫！”“大夫！”程暖夕下意识将双手按在小腹上，眼睛顿时红了：“我，我想要这个孩子……”“这是你想要就能要的么？”医生简直是哭笑不得：“看你年纪也不小了，你不知道怀孕了以后肚子会大起来是不是？你不知道五脏六腑会在孕后期被顶到完全变形？你刚做完的肝脏移植手术，连线都没拆呢吧？”“我……可是，可是不是要四五个月以后才会显怀么！到时候说不定我已经恢复的很好了。”程暖夕咬着唇，连连恳求医生。“什么叫到时候啊？”医生气得直翻白眼：“到时候不行，你还来得及么？何况妊娠期对心脏肝脏的负荷有多重，你自己心里是真没数么？这种恶性肿瘤预后还不到半年的恢复期，你知道你的身体有多弱么？你承担得了么？”“我……我没事的，我没化疗的。”程暖夕依然不肯放弃，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，“医生，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。老天在给我重生的同时，也把他重新带回了我的身边，我不能……我真的没办法就这样放弃。您至少让我努力一下啊。”医生叹了口气：“姑娘，你要是这么坚持，我也没办法。但我们医院是收不了你这个情况的，也不能给你建卡。你还是到大型综合性医院去找个特需吧。另外，孩子父亲呢？这么大的事，你不会是打算就一个人面对吧？”“他……”程暖夕再一次抿紧了唇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。医生也不再追问什么了，只是重新拿过病历本，再上面改了一些药物。“你的黄体分泌不足，我本来还想给你开点保胎药。但是这药吃下去会有很严重的孕反，身体健康的人都扛不住，更别说你这种手术后没多久的了。还是算了吧，能不吃就别吃，顺其自然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