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暖夕从小房间里出来后，看到慕锦年竟然还坐在客厅里没走。说是客厅，也不过就是两个卧室之间的一条小通道。正对着玄关和门，摆着一架很旧的沙发。“他怎样？”慕锦年问。程暖夕摇摇头：“没事了，让他先自己安静一会儿吧。不过——”她停顿了一下，目光落在慕锦年的虎口上。因为要制止失控的程以书打出人命来，慕锦年不得不暴力夺下他的拐杖。冲突之下，难免破皮受伤。“今天谢谢你了。要不是你正好在现场，我都不知道事情要闹到怎样收场。”程暖夕低下头，唏嘘半声。说实话，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真的是让她大跌眼镜。程以书是她的弟弟，这么多年以来，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孩子情绪这么失控的样子。当初小盈死时都没见他这样，被慕家冤枉是他的罪，被那场车祸夺去了直立行走的权利，都没见他那个样子。可是今天，就因为那个男人说了一句那样的话？程暖夕不敢想象，也无法想象。她只知道，如果不是碰巧在这里遇到慕锦年，程以书真的很有可能会打死那个嘴欠的男人。即便这样，那男的脑袋上也缝了有三十多针。慕锦年叫唐斌过来帮忙处理后续，只要肯私了，价格随他开了去。程暖夕很尴尬地对慕锦年表示，等她赚了钱，会还给他的。“我只是怕你们闹得太凶，耽误我带紫琳看病。”慕锦年冷冷回瞪程暖夕一眼，“不过你也不用想太多，身体有残疾的人，多少会有些偏执的情绪。”程暖夕点点头：“我会劝劝小书的。可能……他嘴上虽然从来都不说，但心里还是很在意的。”“废话。”慕锦年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。“五年前你要是肯说出这段隐情，后面又怎么会有那些事？”程暖夕心头一悸，忍不住把头埋得更低。她明白慕锦年这些话的意思——确实，如果当初她毅然站出来宣布，说程以书根本没有那方面能力，他根本就没可能侵犯慕小盈。那么后面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搞出来？没有争执，没有车祸，也没有慕锦年受伤的腿，也不会有自己的牢狱之灾。可惜没有如果，她没有能力在那种突发的状况下，把一切都安排的那么井井有条。她要顾及已故父亲的脸面，要顾及弟弟的尊严，要顾及慕锦年，所以也不得不顾及慕家的父母的立场。如果给慕家爷爷知道了，程以书其实是慕天雷的私生子。因为担心他的存在影响了慕锦年的继承权，于是慕天锋夫妻暗搓搓地害了这个孩子——凭程暖夕对慕老爷子的了解，慕锦年将会面临怎样的殃及？有些事，说出口不过是上下嘴唇碰一碰。可是身处当时的那个状况下，她能怎么选择？眼眶一圈圈泛起红色，程暖夕轻轻别过脸，小声道：“对不起。”“你已经说过无数次对不起，但我从没看到过一次是真诚的。”慕锦年冷冷偏过脸，余光难免从程暖夕隆起的小腹上掠过。“才几个月，肚子就这么大？”“五个多月了。可能我有点偏瘦，显怀。”程暖夕低下头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：“我都有按时去产检的，就算得过重病，专业也会帮我提示处理，找到最安全的方案——”